多余付出（7）
*一定得弄个Forth的视角出来！
*希望能吧......
【人们把晚来的爱都锁在密码里，字正腔圆的演说撇清所有关系。】
Beam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舒爽地在海边独有的潮湿空气中吐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所有细胞都活了过来。
Kit早都换好泳裤跑进海里去玩，身边的Pha戴着墨镜，活像一个不愿意被粉丝发现但又硬要享受阳光的明星，躺在沙滩椅上还不忘在手里夹个酒杯。
“喝正常的啤酒会死啊，点什么鸡尾酒。”Beam不满他的耍帅，打不过只能嘴上报复。
Pha转头看他的时候连墨镜都懒得摘，“又没花你的钱，干嘛这么小气。”
Beam撇撇嘴，嘟囔着喝了一口啤酒，把视线转向在海里撒欢的Kit。
他没带泳裤，也不想下水，原本喜欢和Kit一起胡闹的Pha这次一反常态没有鼓吹他现买一条，而是选择面带难色地安坐在自己身边，再加上停好车之后他一直没有舒展开的眉头，Beam猜想他是有话要说。
Beam有点讨厌这种感觉，被当作像玻璃一样的易碎品对待的感觉，好像话说得声音太大，语句没有酝酿好，自己就会原地爆炸一样，他哪有那么娇气。
“喂，”Pha犹豫着开口，“Kit没在跟前，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工程学院最近有个实践项目在这，我刚刚停车的时候看到Forth了。”
被Pha紧紧盯着，Beam不想表现出太多余的反应，他连角度都拿捏好了，手抖都不抖地把铝罐送到嘴边。简直满分。
“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不知情迎面碰上会尴尬。”Pha抿了一口酒，表现的比他还云淡风轻。
“嗨，都是朋友有什么好尴尬的。”Beam摸摸鼻子低下头。
Pha刚要开口，余光看到正往这边跑过来的湿漉漉的Kit，立刻闭上了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晒太阳。
于是这个话题刚开了个头就被晾在那里，孤单得像一串省略符号。
真正碰面的当下倒没有很尴尬，工程学院的实践项目就在他们住的宾馆不远处，步行走几步就能看到，三人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就迎面撞上了刚刚买完水的几个学弟，Khon拎着塑料袋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离着很远就扬手高声叫Beam的名字，想不打招呼都不行。
Khon看起来和Pha关系也很不错，倒和Kit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客客气气地问了好，他转向Beam的时候就开始笑眯着眼开玩笑，“学长是专门来帮我们忙的吗？”
“什么啊，我可是来度假的。”
Khon笑了几声，颇有些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没关系，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会再碰到的，碰到了就好好聊聊吧。”
神神秘秘的也不肯多做解释，Beam心里一直疑惑着到了黄昏，Pha接了个好长的电话半天也不肯出房间，Kit也跑去跟刚刚认识的一群人去打沙滩排球了，Beam闲着无聊，想着去便利商店买点喝的去海边吹风。
踩着柔软冰凉的沙子，这个时间来海边吹风的不止他一个，倒是真应了那人说的话。
“好巧学长也出来吹风啊，”Khon看到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要一块坐坐吗？”
Beam本意是想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对方率先开口邀请，本来也不觉得两人有多熟悉，想来想去共同话题怕是只有Forth一个，可这现下也不是一个能够轻松提及的话题，Beam有些犹豫地迈出脚步，打定主意一旦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一定要毫不迟疑地站起身就走。
“羡慕学长是直接过来玩乐的，哪像我们，为了实践项目天天汗流浃背，”Khon大口喝着冰凉的啤酒，在风中舒服地眯起双眼，“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出来偷懒，决定直到被人发现之前都绝不会回去。”
Beam伸了个了懒腰，回道，“那你是没经历我们医学院之前地狱一般的考试周，能幸存下来活着来海边玩的，怕是只有我们几个了。”
Khon应和着笑了几声，转过来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夜空下的大海，他的鼻尖抵上泛着水滴的冰凉铝罐，半响才轻声说道，“学长好久没来找Forth学长了。”
他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恍惚间让Beam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迟疑的回答混着晚风下的海面一起，轻轻抽打着Beam的喉咙。
“只是普通朋友，忙起来的话当然会很少联系。”Beam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能刮起的也就只有脚下的沙。
Khon闷闷地应了一声，弯下身子把半边脸埋进粗糙的牛仔布裤子里，只露出一边眼睛，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看穿。
“学长，你第一次见到Forth学长是什么时候？”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虽然已经猜到两人的谈话一定避不过那人的名字，但被迫回忆过去会不会太残忍了。之前打起十二分精神，半是认真半是恼怒那人抓不住重点的回话，赌气一般地说出那长段话，只是一鼓作气还是在玄关差点破功，转过身整理睡衣领子是决绝道别的最大败笔，连必备的大力摔门都没有做到，更别提软着脚下了楼梯，还差点踩空最后一节台阶，抚着胸口顺气的时候，鼻子没出息得像是真的被磕到一样酸痛。
真的太不酷了。
可是呢，
今晚的风真是太温柔了，给Beam满身的刺都裹上了柔软的绒毛，他伸直了一直蜷缩着的双腿，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气，毕竟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头看了，痛快说说也没什么关系。
好好说个清楚，然后就埋进沙子里，等着明早涨潮的海吞噬干净。
于是Beam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给出答案，“大概是去年刚开学吧，Pha当时刚卸任校之月，忙着帮新学弟学妹排练，几个学院总是安排在一起，我偶尔会去找Pha吃饭，一来二去就跟他熟悉了。”
“那就是八月份，可是学长，”Khon露出小小的笑容，“你连具体时间都记不清楚了吗？”
Beam摇着头去拿放在沙地上的啤酒，“这怎么可能记得清，都好久之前了。”他被对方问话里的显而易见的揶揄弄得有些窝火，回了一句，“你问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看你究竟比我好在哪里。”Khon也不在意他藏着火星的回话烫到自己，“别的不说，起码这一点你不如我，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我和Forth学长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呢。”
“我们有什么好比的。”Beam弯起一边嘴角，不像是在笑。
Khon喝干净啤酒，顺手就把它捏扁，伸长手臂瞄准沙滩侧边的垃圾桶，射中得分。他得意地晃晃脑袋，转头看向Beam的眼神里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对自己做的事情特别有信心，我觉得自己能投进，我就一定能投进，”他动动手臂，模仿投篮的动作，偏着脑袋说道，“我们一起吃过几顿饭，他也陪着我做了很多非常浪费时间的事情，彼此也有了一些光靠眼神和动作就能沟通顺畅的小秘密，那天虽然下雨但气氛不错，他追上我都握住我的手了，那时候要是有进度显示的话，估计填满的格子都快要移动到底部了，可他怎么咬咬嘴唇全部删除了呢。”
Khon没直说名字，但Beam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谁，当下僵直着身子动弹不得，像是被点了穴道的傻瓜。他的脑子在胸腔里尖叫着叫他不要听，捂住耳朵，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他的其他器官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耳朵竖得高高的，心脏也狂跳着，里面大概藏着一头今晚就要得脑震荡的小鹿。
“这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十拿九稳但又最一败涂地的经历了，挺新奇的。”Khon仰头笑笑，“你应该也很生他的气吧，要不要一起报复回来？”
Beam正想回话，远处突然传来呼唤Khon名字的声音，是之前下午见过的一个学弟，跑得气喘吁吁，扶着膝盖原地喘了好久，才有点抱怨意味地说道，“原来你躲在这里，快过去吧，不能让学长们一直烤肉啊。”
Khon懒洋洋地站起来，对着还在愣神的Beam说，“学长一起去吧，我们今天是最后一晚了，大家都在海边烤肉呢，有好多好吃的。”
Beam犹豫着要不要去，他出来时间太久了，怕Pha和Kit着急，正打算找个借口回避，没想到Khon突然靠过来拉住他的手臂，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去了就告诉学长一个秘密，特别重要的。”
Khon能知道什么秘密啊，还是对自己来说特别重要的，Beam虽然满腔的怀疑，但在对方过来拉自己的手臂的时候还是没有甩开，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烤肉的地方离他们坐的海边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热热闹闹地站了好几个人，忙什么的都有，Beam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烤肉的Forth。
他看着比之前清瘦了好多，只穿了一件白背心，汗流浃背地叼着烟，感觉到有人走近，抬起头的瞬间看到Beam，下意识地就把嘴里叼着的刚点燃的烟掐灭，像做了错事一样低头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Beam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问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那边果然有学弟应道，“唉学长能不能来搭把手搬一下啤酒？”
Beam如蒙大赦，挽起袖子赶紧走了过去。
Khon朝Forth无辜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转了转眼珠，紧接着说道，“喂是不是还少一个人啊？”
大家互相看了看，确实少了一个平时惯会偷懒的学长。
“给那个臭小子打电话，”Forth忙着往烤架上的肉撒调料，“拿我电话打吧，我就不信他敢不接我的。”
“喂，Forth你手机解锁密码是什么？”朋友拿了他的手机按开电源键，“哇数字密码，是不是你的生日啊？”
Beam忙着搬成箱的啤酒，挺直腰板擦汗的时候听到问句，不由得看了过去。
Forth正手忙脚乱，没怎么过脑就回道，“不是生日，0817。”
朋友一边输入一边八卦地问道，“这谁的生日啊？还是什么重要日子。”
烟熏得他眼睛疼，Forth摘下手套，伸胳膊擦汗的时候余光看到正往这边看的Beam，心下一惊，夺过电话背转过身。
“喂喂什么情况？”
“还是我自己打吧，”Forth撞撞对方的肩，“你去帮忙烤肉。”
朋友见状只能接过他递来的手套，嘟囔道，“还不让人问了，神神秘秘的。”
Beam手心冒汗，因着之前和Khon的对话，心里冒出无数个可能性，其中最不可能的那种情况占据的页面最大，招摇过市，不得安宁。
他想弄清楚，但又不敢，怕拉扯着自己又要回到那片沼泽里。
他说好不再回头看了，怎能因为区区四位数字密码食言。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几下，掏出来看是Pha的信息，问他在哪里，Beam快速回复过去，有了提前离场的借口，他连裤子上的灰尘都拍得理直气壮。
帮忙搬完了最后几瓶啤酒，正巧Forth出去打电话还没回来，他索性直接走到正忙着烤肉的Khon身边向他道别。
“可是Forth学长还没回来呢。”他偏头说道，可爱的笑容看着有些不怀好意。
“那就由你来替我转达一下吧。”Beam无心跟他继续玩这些没意义的心理游戏。
“可是学长，我还没跟你说那个很重要的秘密。”Khon甩开一边的手套，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个秘密就藏在Forth学长的解锁密码里。”
黑夜中伸来一只手，火机上的光束在风中明明暗暗的，在熄灭的前一秒点着了他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的频率跳动中炸成了烟花，特别漂亮，也特别疼。
Beam低下头去使劲揉了揉胸口，亮眼的零星火花溅在皮肤上还是有些烫的。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真的不懂。
他倒希望自己真的不懂。
